他故作惊讶地道:“以您的水准和天分,也碰到过异常艰难的困境吗?”
“当然。在我刚到东方的时候,以自己的奥术水准自傲,却被那里的道士们给了个下马威。后来我投入这些道士的师门,学会了他们的技术,自以为学贯东西,却没想到一下山就碰上另外一个下马威。那次真是九死一生啊。”
克拉德顿住,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布袋茶叶。他触了触桌上的锡壶,发现里面的水早冷了。他微微一笑,右手握住壶把,壶内的水立刻沸腾起来。
索莱顿忙知趣地端来水杯,帮老师沏好茶:“能详细说说吗,老师?”
“这说起来就话长了。那是大华建治七年的事情,标准历的话应该是一六五七年吧。”克拉德舒适地靠在椅背上,喝了口茶后才继续,“那时候我刚学成下山没多久,在礼部的羁縻事属部谋了个差使。”
“羁縻事属部?”索莱顿适时地开口询问,帮助克拉德把故事说下去。
克拉德解释道:“你们可以理解为外交部。看在我华文还过得去的份上,侍郎大人让我在押运司做了个百户……”
“押运司?百户?”少年小心翼翼地用自己所知不多的华文拼写着这几个音节,但读音还是很不标准。
“百户相当于自由军的少尉连长,押运司则是负责运输事务的准军事组织。”洛佩斯将军的目光投向天际,声音也渐渐飘忽起来,带着那远方大地上特有的悠远和神秘。“那是我的第一份工作,要率领两百名士兵押送一批海外贡物,沿大运河北上进京……”
*** *** ***
建治七年闰八月大华江北行省曹安府
河道弯,河道长。
河道边,漕运忙。
漕粮在,天下兴。
漕粮断,帝国亡。
大运河是东方帝国的象征,它沟通了帝国南方的粮仓和北方的京城,就像帝国的科举文官体系一样联络着整个国家。江南诸省生产的粮食和征收的税款,在南京集中起来,沿着运河北上,供养了皇都的王公贵胄和八十八万禁军,供养帝国各地需要官粮的官吏和百姓。
“克拉德先生,这些东方人为何要把运河搞得这么昂贵、**、缓慢呢?从南京到这里,一路上光关卡和船闸就过了十三个,转了五次船!何苦呢?”
柯曼下属的诘问让化名罗睿德的克拉德;洛佩斯难以回答。他只能无奈地望着泊满乌篷船的河面推搪:“沃邦,和你一样,我对这个国家的制度并不了解。我了解的只是,现在我们恐怕无法继续前进了。”
就如那名为沃邦的柯曼人的观感一样,漕运确实**、昂贵、缓慢,但仍是天下的生命线。谁想要得到天下,掠夺漕运或许是最快的手段。漕运一断,京城的禁军必须在主动出击或被动饿死之间选择出路。若有人想要造反,第一要务就是截断漕运,兵指南京——这一次也不例外。
“八百里急报!成王反叛,已克鄂州!兵锋东向,意在曹安!”
克拉德的押运司队伍便是被这一惊变困在曹安城。他们到达曹安的时候,这里的战事已经进行了数日。
曹安城位于千里大运河的正中央,以精美绝伦的瓷器、运河上最大的清江浦船坞和全国第四大的漕仓出名。平日里,南来北往的漕运船和商船必定都要在此过闸停靠,停靠便要上岸歇息。这些上岸歇息的客商和漕丁把曹安变成了一个奇特的长条形都市,它的城区沿河向南北各自延伸出数十里之长,两岸都是店家和商铺。
曹安府城坐落在河东岸中央,方圆不到十里,以华朝的标准来看只是一座小小的城市。在它的对岸,叛军营寨水陆连绵,占领了那些被百姓抛弃的客栈和住家,以及清江浦上最大的造船厂,正日夜不停赶造渡船。一面面赤黄色的飘扬在营寨上空,写着不同将军的姓氏。
“河对岸的水路连寨,应该就是成王军的前锋吧?”望着河对岸飘扬的“成”字大旗,克拉德喃喃自语道,“以木质营寨而论,这水路要塞造的相当坚实了,领兵者看来也是很有能力的将军。”
“只是大罢了,大而无当。为了容纳三万人建造的要塞,竟然绵延十里,不是等着被人各个击破吗?”那金发碧眼的柯曼人冷哼一声道,“如果我有一支六磅炮兵,就能在三天内轰平这个寨子。如果是我来造这营寨,就算有十五门十二磅炮外加三十个工程法师也要砸半个月。”
“沃邦,我知道你是学要塞工程的,但这个国家不太需要那么好的筑城技术。你有办法筑出一座可以防护住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