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白景靠在门框上,漫不经心的抬头看过来。
酒意涌至面庞,将他眼尾晕染成靡艳之色。那双勾人的眸子轻眯着,视线落在孟扶光脸上,也不知是不是在笑。
孟扶光盯着他,语气冷淡道:“你堂堂俞国公子,难道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吗?”
“把门关上!”
一声令下,那不知真醉假醉的俞国公子,竟真的乖巧转身,把小门缓缓拉上了。
精雕细琢的小木门挡住了夜明珠璀璨光芒,也将那堆金积玉的虚幻世界隔绝在外。
众人悄然松口气。
孟扶光回头转向陈璜,淡定道:“今日多谢太子盛宴款待,天色已晚,扶光该辞别离去了。”
孟扶光开了口,其他人也连忙告辞。
陈璜的神色已然恢复了平静,他端着温润亲和的面孔说:“府中空闲,诸公子不若留宿一晚?”
经此一事,谁敢留宿?
公子们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明日还要进王宫拜见王上。
陈璜也不强拦,只看向孟扶光:“那我派人送女公子回馆舍去。”
孟扶光没有再拒绝,客气的道了谢。
众人安静的跟在孟扶光身后往外走,俞白景也摇晃着跟上。
陈璜却喊住了他:“公子白景。”
俞白景回头:“太子有令?”
陈璜看着他的眼睛,缓缓说:“若是醉得厉害,就留下来歇歇。”
俞白景好似没听懂,强撑着站直身子说:“不敢叨扰太子,白景回馆舍休息便是。”
说罢,他喊来自己的小奴,将大半个身子倚靠到对方身上,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了出去。
人一走,陈璜就怒摔了酒杯。
哐当声让仆从们大气都不敢出,陈璜发泄了一通,才稍稍平复些心绪。
盯着书架后的小门看了半晌,陈璜喊来家臣。
“俞白景今日撞开私阁是有意为之,去查一查,他是如何知道私阁存在的?还有,弄清楚他与孟国女公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16章 女公子这话好叫人难过
天色转暗。
众人走出大门,家臣早已备好车辇。
上车前,孟扶光偏头看了眼隔壁。与陈璜的私邸比起来,隔壁围墙高的吓人。
那墙壁厚实坚固,仿佛能抵御千人之军。就连茂盛高大的古树,都被迫蜷缩在墙壁内,难以伸展出枝丫。
孟扶光问了句:“隔壁住的是何人?”
家臣嘴角下垂,脸上笑意淡了很多:“是王子瑜。”
原来是陈瑜。
众人脸上露出“怪不得”的了然,孟扶光开口:“听说王子瑜私邸占地千里、广大而曲折,甚至有专门泛舟的池苑?”
家臣笑笑,眼底快速划过一抹厌恶。
“是,的确如此。”
孟扶光点点头,再没说话,仿佛只是对这传言好奇,从而求证罢了。
缀在队伍最后边的俞白景,却幽幽开口:“私邸规模僭礼也就罢了,还与太子比邻而居,围墙又偏要高太子一头……王子瑜这是何心思?”
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又挑的如此明朗,叫诸公子都缩着头不敢接话。
孟扶光皱眉,回头看了眼俞白景。
俞白景站正身子,对她浅笑:“为太子叫屈而已。众人都知太子心怀天下、悲悯仁善,平日里又处处节俭、远离声色。这样的储君,是天下百姓之福,他又怎能受如此大辱?众臣该向王上进谏才是。”
这番话说得声情并茂,里里外外都在为陈璜考虑。
可众人光是听到“处处节俭”四个字,就已经脸色怪异起来。
小屋内堆满的奇珍异宝,给他们带来了极大震撼。以前标榜节俭的王太子,如今再提这个名头,总觉得莫名讽刺。
众人索性不搭话,唯独祝国公子长了个猪脑袋,还要凑上来巴巴的嘲讽俞白景。
“你也好意思提僭礼,你那马车难道不违制?”
俞白景扭头就回:“我僭的是俞国的礼,你这话又是在为谁抱不平?”
为谁抱不平?
祝国公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陈璜的家臣却瞬间拉下脸,只淡淡提醒他们,天色已黑尽快回馆舍。
众人便坐上车辇回去。
直到进了馆舍大门,祝国公子才想明白,俞白景是在污蔑他为王子瑜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