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绿于这些事上,原本就不甚在意,加上他很自觉地只是睡在地上,绝不逾矩,内功造诣又已经相当不错,连带着呼吸都十分均匀轻缓,于她基本上没有什么干扰,故而便也就不再管他了。
加上她体内混了何太玄血中毒素,时不时就要发作一番,浑身奇寒无比,确实也需要有人半夜爬起来为她输入内息疗伤取暖,同居一室,也省却了很多麻烦。
最令她惊异的是,不知道黄药师同何太玄如何交代的,这小子每隔十天半月便要自己放一次血,混了九花玉露丸给她服下,说是以毒攻毒,用以抵制她体内的毒素。
对于这匪夷所思的疗法,严绿心中叹息,却仍是配合,也总算明白了黄药师临走为何逼何太玄服了不少他开始以为是毒药其实不过是补气血的灵药了,感情是要他做血库来的。
而服食了何太玄的血液之后,她的内力却也确实在慢慢恢复,只是经脉之中的奇寒却仍是时好时坏,盘旋不去,方才知道黄药师所言非虚,她的伤虽然不致命,但也自行痊愈不了,恐怕只有等黄药师将那所谓的解药配齐,才能彻底摆脱这一种冰冷的、靠着人家的血才能继续生存的岁月了。
两人就这么慢慢地往昆仑山赶去,何太玄原本就清瘦,因为一路劳心劳力,还要不时放血,几个月下来,人又瘦了一圈儿,看的严绿都有些不忍心起来,心中原本因着受伤后诸多不便带来的那一点怨气,也彻底烟消云散,暗道只待寻了药材,便即求了黄药师,再多给他弄点气血的药,算是表达点谢意。
他们紧赶慢赶,总算在大雪封山之前赶到了昆仑山。严绿仰头看了看一望无垠的广阔山脉,和山顶上万年不化的积雪,转头冲着扶着自己的何太玄淡淡道:“你预备怎么上去?”
何太玄看了看,转头先去旁边包袱里将很早之前就准备好了的皮裘给她裹上,然后便自然而然地顺手将她打横抱起来,开始冲着山上飞奔。
严绿略略错愕,却也没有挣动,只是看着他忽然又有些微红起来的面色轻轻叹了口气:“我是说,就这样上去妥当么?方才在山脚下埋伏的那白衣人,不是昆仑派的弟子么?”
何太玄的脚步一滞,闷声回答道:“不碍事,我们此来是为求药,不管其他,只走后山上去便是。”
他话虽这么说,但是抱着严绿的手却不由得紧了紧,严绿心中一动,暗暗叹了一口气,却依然是什么话都没有说,由得他抱着自己转到山后,寻那无人险峻之地飞速往上攀登去了。
他功力不弱,又对这昆仑山上的地形十分熟悉,故而虽然怀里抱着一个人,但翻山越岭,仍如履平地。
严绿因体内寒毒作祟,寻常时节已然不时浑身发冷,现下给这雪山上的冷风一吹,更是冰冷刺骨,只是她素来倔强隐忍,只咬紧了牙不吭声,暗暗以九阴真经的内功心法缓缓调息。
然而她经脉大损,收效甚微,幸而何太玄是个细心的,每隔一个多时辰便停下来寻个被风的地方歇息,然后为她以真气疏导,才总算没有让她冻僵在半路上。
他本待再取血液要她饮用,严绿从皮裘中探出头来,看了看四周已然染白的山石,感受了一番扑面而来的凛冽寒风,再想了想之前在山脚见到的那个白衣人匆忙慌张的神色,还是断然拒绝了。
这昆仑山山势甚高,何太玄抱着她急速行了一日,才堪堪到了群山之中一座小山峰的峰顶,远远望去,主峰的积雪在微暗的天色中映白了半个天空,何太玄七转八转,在山中找了一个小小的石洞,将严绿抱进去歇息,预备次日晨起,再行攀登。
因石洞并不大,且给积雪覆盖寒气逼人,两人便仍是倚靠着歇了下来,严绿一直运功御寒,又分神注意着可有人发现他们的行踪,对他们不利,故而十分疲倦,到了这时,略觉放松下来,便几乎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
然而奇怪的是,她体内剩余的那点微弱的内息却仍自发地运转不休,她惊奇之余,却也渐渐体会到何太玄坚持将她带上山来的用意之一。
原来这山上寒冷刺骨,但凡习武之人,身体便会不自觉地运功抵御,无一刻止歇,十分有助于提升内力。这就无怪何太玄的内力雄浑沉厚,想来也是那么多年来同这山顶的奇寒相抗的结果。
他们刚刚一迷糊,便听得山上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何太玄登时惊觉,一手悄悄摸了长剑护在面前,另一只手将她抱紧,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经做好了临战准备。
严绿知道现在是人家的地盘,加上何太玄那个尴尬的身份,便轻轻按了按他的手,示意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