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白乐生说：“我能不能看看你的回忆录？”

粗眉毛说：“我可以送给你。”说完，那个人就走到他的家里，拿出来两本书来。

这是上下两册。

白乐生翻了上册，发现通篇400多页，没有一个字。

白乐生说：“你这上册怎么没有一个字？”

粗眉毛说：“我的这本上册，就是运用现代派的风格。我有很多话要说，但是我说了也没多少人愿意听，等于没有说，所以我就不说。不说的话，能够使人产生联想，意义更大。你说是不是？”

白乐生又翻了他的下册，发现第一页和其他400多页，全部印的都是一篇文章，大概700多字，讲的就是他的高一时的初恋故事。

白乐生说：“你怎么将这个故事复制了几百页呀？”

粗眉毛说：“在我人生中，我觉得这件事，是我心目中最珍贵最珍贵最珍贵的事。再也没有其他事能够超过它。所以，我为了突出这件事，在我心里的地位，就用下册所有的页面，印这个故事。”

白乐生寻思道：“这是什么奇葩回忆录啊？”但是他又碍于面子不好退回去，只好将这上下两册，拿到了车里，对那个人说：“这真要感谢你啊。这是我在你们国家收到的第一个礼物。”

粗眉毛说：“我告诉你，其实真正的回忆录，都在自己的家里的抽屉里。公开出版的回忆录，都经过了删改。你看到的，都是上面让你看到的。你真正想知道的，上面不会让你知道。”

白乐生说：“你这个观点，和我多年以来的观点是一致的。书上印出来的每一个字，不一定是真实的。有很多其实是谎话。”

粗眉毛说：“你说得非常对。”

然后，白乐生就离开了这个人，开车带着丁螺丝离去。

他开车开到城外，看见有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人在烧书。

他连忙把车停下，制止鸭舌帽说：“你把什么书烧了？”

鸭舌帽说：“你别担心。我们这个国家每个人，都有出回忆录的习惯。而我这个回忆录，是专门回忆我的外公的。我现在非常想念他，我就想把这些书烧了。送到另一个世界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