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到极致是没有眼泪的,内心的绝望和恐惧没有宣泄口,一遍遍冲刷人的神经,直到将人打败,叫人彻底沉沦其中。
屈润泽咽下一口唾沫,面容淡然地看着情绪略显激动的杜悦。
午后的风吹拂杜悦鬓间的秀发,她抬手思绪纷乱地将遮住眼帘的发丝撩回耳后,手腕却一股强悍的力量抓住:“手怎么受伤了?”
杜悦垂眸看向那只紧紧抓住自己胳膊的大手,下一刻,使劲全身力气挣脱他的钳制,整个人也因反噬力撞向一旁的车子。
杜悦微微仰头,看向前方道路的视线却逐渐朦胧不清,下一个交叉口,她倏然踩下刹车,整个人因惯性重重地摔到方向盘上。
她说着掐了电话,身子伏低靠近容子衿:“屈润泽是你老公?”
交换对戒时频频走神,新婚当夜醉酒不入新房,结婚一年跟她分居而睡。到后来,连回家的次数都屈指可数,直到如今和容子衿的暧昧不清。
富有磁性的嗓音不确定道,仿佛怕她消失,腕上的力度不断收紧。
“你跟她什么关系?”杜悦咬紧贝齿,倔强地看着他。
屈润泽薄唇绷成一条直线,没有理会她的追问。
杜悦不喜欢揣度他人心思,却不得不在无数个日夜猜测屈润泽的想法,为什么要在她以为值得依靠的瞬间,将她狠狠推开?
男人显然不打算就此放弃,索性扳了她的双肩:“你什么时候回国的?为什么不来找我?”
容子衿双唇微微抖动,慌乱不成样,明明是艳阳天的午后,她却觉得脊背嗖嗖地发凉。
杜悦回忆地心烦意乱,刚想将酒杯送往唇边,一双干净,触感良好的手覆盖住她的,她抬头,手中已然空空如也,一道硕长英姿飒爽的身影现在卡座边上。
她下车,站在夜风中,望着触手可及的别墅,神色茫然无助。
“悦悦……”林熙敏下车,想将她保护起来。
她坚守内心许多年,看遍悲欢离合,原以为屈润泽是不一样的,会为她带来份从一而终的婚姻,没想到她看到了开始,却猜不透结局。
容子衿哭了,那么她自己呢?
“杜总监,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容子衿紧咬下唇,细碎的泪珠滑落。
沙哑的嗓音,低沉萦绕,那一缕惆怅却直击她心底,久久不散。
桌上七零八落丢着空瓶子,醉意朦胧她的眼眸,她歪着头,很认真地听着前方穿着金黄色亮片旗袍,开叉到大腿的女歌手在唱歌。
屈润泽俊脸上流露出不悦,叫她:“杜悦!”刻意压低的嗓音中已经暗含警告。
她扶着吧台起身,绕过他一把抓了椅背上的外套,神情淡漠,就要走。
杜悦再次甩开屈润泽的手,快速朝自己的车走过去。
充斥她脑海的始终是那个画面……
杜悦脸一沉:“我不认识你,听懂了没?别让我再重复,现在马上放手,不然我叫保安了!”
他顿了脚步,错愕杜悦是当事人之一,接着,他便站定不动。
她打开后备箱,丢下林熙敏的车后,头也不回地上车,猛踩油门离开。
“杜悦,这里说话不方便,先回去吧,子衿,你还不走?”
“容秘书身体不舒服还自己开车,会不会太辛苦了些?我老公不太懂得心疼人……”
“或许吧,我已经报了警,相信他们能处理好的。”
“悦悦,你怎么在这里,我……”
屈润泽看都没看容子衿一眼,用没有任何温度的语气说道,也不等她有所回应,就走到杜悦身前。
杜悦和男人同时转头看过去。
杜悦的手轻轻碰触眼角,那里有个不明显的泪痣。
“姐夫,是我,杜悦。车子是我撞的,文化路,离你办公室一条街,我等你。”
屈润泽硕长的身躯出现在视线内,他显然也看到了纠缠在一起的两人,薄唇绷直,脸色一沉,瞥过去的眸子越发冷冽。
可今日,她亲眼目睹一切重归黑暗。
她扯了扯嘴,自嘲的笑容浮现,能哭得出来,至少还没有麻木,还知道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