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称呼惯了”, 一个博学多闻、备受推崇、能在宫中教授公主的女史, 怎么会连什么场合说什么话都弄不清楚呢?
无非是此时此刻, 需要些“弦外之音”罢了。
而她相信, 她这位先生真正要说的, 恐怕比这些“弦外之音”还要多的多。
故此, 她想知道的东西,谢夫人一定会配合地都说给她听的。
果然,谢夫人见她如此,虽然还在笑着,但心中却也不由得暗自叹息了起来:果然不亏是当年名动京都的探花郎之女,颇有几分乃父之风……饶是自己同她不过稍一接触,便已经发觉这小姑娘果然聪慧过人,完全不是寻常三言两语便能轻松说通的寻常天真少女,也怨不得连三郎都没劝服得了她。
那么现在问题就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了。
这件事,她到底要不要置身事外呢?
她到底要为了家族做到什么程度呢?
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这直接决定着她要同林家小姑娘说多少,怎么说。
这一瞬间,她思考了很多。
不过,她思考的时间却并不算久。
马车只轻巧地驶过一个弯道,她便已经笑着开了口道:“林姑娘来都中已经有了几年,不知道可都已经知道都中女眷们的姻亲关系?”
代钰摇了摇头道:“学生昔日来都中,因年纪尚幼,且家母身子不好,便极少在外走动,跟诸位太太、奶奶、夫人、姑娘们见得不多。后来又承蒙万岁爷恩典,入宫做了公主伴读,在家的时日少,故此也并无机会同诸位女眷们见面。寻常太太、奶奶、夫人、姑娘们至多能认个大概脸熟,若是细说姻亲关系,学生惭愧,实在不是很清楚。”
谢夫人笑了笑,显见得对此不置可否,并未对此有什么评价。
不过,她却也很给面子地说出了代钰想听的那句话:“北静王妃是我嫡亲的姐姐,都是出身余家的嫡女,算起来是大郎、三郎的姑姑。”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
果然是这么一回事儿。
要不怎么是谢夫人来传话儿呢。
原来她是余泽的姑妈、水淳的姨妈。
她自己还进宫做了跟十六皇子一母同胞的九公主的先生,那么,可不妥妥地是十六皇子一派的人了。
若是这么看,那说不定,皇帝老爷早就已经属意十六皇子做下一任帝王了。
至少是把他做了个皇储备选。
要不然怎么选了余泽和水淳两个人做伴读呢?
这是要把余家绑上十六皇子这条船么?
这个瞬间,代钰想得也绝对不少。不过,她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只是依然用寻常神色跟谢夫人客套了两句。
她还在等。
若是连谢夫人都表现出了明显的倾向,那么,她收集的信息,便就更加可信,也更加有用了。
说不准,这一场皇位之争,在太子和七皇子之外,真的是会杀出一匹黑马呢。
恰在此时,谢夫人状似无意地问了句:“林姑娘对今日之事,是如何看的?”
代钰闻言,对她饱含深意的目光只做不见,避重就轻地笑道:“谢夫人真是一片慈爱之心。”
谢夫人见到代钰这个表现,哪里还不明白她的意思。
万万没想到到这了这个时候,林家这小姑娘还是一副油泼不进的样子,即便再是好涵养,她脸上的笑容却还是无法避免地略微退去了一些。
当然,作为一个自幼受到了严格的礼仪教育、自身修养也十分之高的世家贵女,即便受到了如此打击,她的表情也仍然很是得体的。
只不过,以代钰的眼力,自然是能够看出,她的神色比起原先来,看起来已是更加正色了许多的。
这就表示,这事儿,还没完。
代钰不动声色地坐在原处,谢夫人也如同她预料中的一般,仍在静静看着她。似乎是在审视,又似乎是在评估。良久,这位一生显赫优雅的夫人,终于开口道出了她最想说的话:“以林姑娘之聪慧,竟肯甘心平庸,实乃暴殄天物之惜事。”
她既然说的这么露骨,代钰便也不想再绕圈子。不过她既然不想着掺和,故此对这事儿,也不便多言,便只摇了摇头道:“此之蜜糖,彼之砒霜。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过如是。”
谢夫人听得这话,微微一怔,继而便笑道:“林姑娘此言差矣。家宅平安、庸碌无为不过只是小道;凤凰择梧桐而栖,良臣择明主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