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却已经两鬓斑白。
"账上还有多少钱?"
老徐苦笑着翻开账本:"六块八毛五...还欠电管站三百二。"
杨进京从兜里掏出张支票:"先还债,剩下的买二十把新扫帚。"他指了指院子里堆积如山的落叶,"明天全村大扫除,党员带头。"
走出村委会,杨进京拐去了砖窑。坍塌的窑洞像张饥饿的大嘴,旁边堆着半成品砖坯,已经长满了野草。上辈子这里红火时,每天能出五千块砖,养活半个村的人。
"杨...杨支书?"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从窑洞后面转出来,手上全是老茧,"听说你回来了?"
,!
杨进京认出了这是当年的烧窑师傅老李头。上辈子他瘫在床上时,老李头是少数几个还来看他的乡亲之一,每次都带几个自家种的萝卜。
"李叔,这窑还能用不?"
老李头吐了口痰:"修修凑合能用...就是销路..."
"销路我来解决。"杨进京掏出烟袋锅,递给老人一撮烟丝,"您找几个老把式,先把窑修起来。"
正说着,远处传来突突的响声。张虎开着厂里的三轮车来了,车斗里装着两袋水泥:"杨哥!按您说的,先拉两吨过来!"
杨进京点点头。他早就想好了——农机厂的扩建需要大量建材,与其从外地买,不如把村里的砖窑盘活。这样既解决了销路,又能让村民在家门口挣钱。
中午,杨进京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开了个露天会。稀稀拉拉来了三十多人,大多是头发花白的老人。他站在磨盘上,声音洪亮:"从今天起,砖窑复工,工资日结!"
人群骚动起来。几个老人交头接耳:"真的假的?日结?现钱?"
"六十岁以下,会干活的都来!"杨进京继续道,"果园承包给懂技术的,交够集体的,剩下全是自己的!"
这下连打瞌睡的老头都醒了。大集体解散后,村里的果园一直荒着,没想到...
"还有!"杨进京提高嗓门,"谁家孩子愿意回来种地,每户补贴五百块安家费!"
人群炸开了锅。五百块!抵得上县城工人三个月工资!会计老徐急得直拽杨进京衣角:"杨支书,账上没钱啊!"
"我有。"杨进京拍拍口袋,"农机厂先垫上。"
散会后,老徐抱着账本直叹气:"进京啊,你这...这不是往火坑里跳吗?"
杨进京望着远处荒芜的农田。上辈子他瘫在床上时,东八里庄成了全县最穷的村,年轻人全跑了,连清明节上坟的都越来越少。现在...
"徐哥,"他突然问,"还记得咱们年轻时修水渠不?"
老徐一怔。那是1975年的事,全村人顶着烈日苦干三个月,硬是把清水河引到了旱塬上。
"当时老支书说啥来着?"杨进京自问自答,"他说,共产党人不怕吃苦,就怕群众吃不上饭!"
夕阳西下时,杨进京去了趟老支书家。低矮的土坯房里,铁柱正在熬药,满屋子都是苦涩的气味。炕桌上的相框里,年轻时的老支书戴着大红花,身后是刚修好的水渠。
"叔..."铁柱搓着手,"我爹的药..."
"明天我让雪兰从县医院带些好的来。"杨进京从怀里掏出个信封,"先拿着,把房子修修,快塌了。"
铁柱打开信封,里面是厚厚一沓大团结,少说一千块。小伙子手直抖:"这...这..."
"你爹当年没少帮我。"杨进京转身出门,"明天去砖窑报到,当记工员。"
月光下的东八里庄安静得像幅画。杨进京走在田埂上,鞋底沾满露水。远处传来几声狗吠,接着是三轮车的突突声——张虎又拉来一车建材。
"杨哥!"张虎跳下车,"厂里今天试制的新变速箱成了!郑工说比设计指标还高10%!"
杨进京点点头。他想起老支书病床上的嘱托,想起荒废的砖窑和果园,想起村里那些佝偻的背影...上辈子他窝囊了一生,这辈子既然重来,就不能只顾着自己发财。
"虎子,明天从厂里调两个技术员来。"他指了指远处的旱地,"咱们给村里打几口深井。"
夜风吹过麦茬地,掀起阵阵波浪。杨进京摸出那枚生锈的党徽,在月光下细细端详。上辈子瘫痪时,他连翻身都要人帮忙,更别说为乡亲们做点什么了。现在...
远处,第一缕炊烟已经从村舍升起。新的一天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