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度,兵工厂现有的几台老掉牙的机床根本无法胜任。车出来的样品,要么尺寸不对,要么强度不足,一上试验台就崩齿。
“陆厂长,这……这精度要求太高了。咱们的设备,实在是……”一个年轻的技术员满头大汗,有些气馁。
车间里的气氛有些沉闷。陆沉也皱着眉头,他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高精度的母机,很多设计就只能停留在纸面上。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但有力的声音响起:“陆厂长,让俺老汉试试?”
众人回头,只见一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钳工,正拿着一个自己打制的卡尺和几把磨得锃亮的锉刀走过来。这位是鲁师傅的远房亲戚,姓白,大家都叫他白老。一手钳工绝活,在根据地里是出了名的。
白老拿起一个废弃的齿轮样品,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又用他那粗糙但稳定得惊人的手,拿着卡尺比划着。“这活计,光靠车床怕是不行。得靠手上的功夫,一点点锉,一点点磨。”
一个年轻工人忍不住说:“白老,这得磨到猴年马月去啊?而且,手上的准头,能比得上机器?”
白老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机器是死的,人是活的。俺年轻的时候,在奉天(沈阳)的兵工厂当过学徒,那时候的老师傅,闭着眼睛都能锉出燕尾槽。这齿轮虽然精细,但只要有耐心,有经验,未必就做不出来。”他拿起锉刀,在一个半成品齿轮上轻轻锉了几下,动作不快,但每一锉都恰到好处,发出均匀的“沙沙”声。
陆沉眼睛一亮。他知道,在工业不发达的年代,很多精密部件确实是靠着工匠们惊人的技艺和耐心打磨出来的。这种方法效率低下,质量控制也难,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白老,那这个艰巨的任务,就拜托您了!”陆沉郑重地说。
“陆厂长放心,只要俺这把老骨头还能动,保证给您把这硬骨头啃下来!”白老拍了拍胸脯,眼神中透着一股老匠人特有的执拗和自信。
接下来的日子,白老几乎就住在了车间里。他带着几个徒弟,用最原始的方法,一遍遍地测量、锉削、打磨。油灯下,他们佝偻的身影和锉刀与金属摩擦的“沙沙”声,成了车间里最动人的风景。
陆沉看着坦克车间里那初具雏形的、用粗糙钢板勉强焊接起来的车体骨架,心中百感交集。这台承载着根据地无数人希望的“钢铁巨兽”,每一步都走得如此艰难。发动机、变速箱、悬挂、装甲……每一个部件,都是一道需要跨越的难关。
但他没有丝毫退缩。他知道,一旦这钢铁巨兽咆哮起来,根据地的未来,将增添一枚至关重要的砝码。
“报告!陆顾问,陈司令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紧急情况!”一个通讯兵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陆沉心中一凛,难道是日军的反扑开始了?他放下手中的图纸,快步向指挥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