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官帽,腰间也未佩玉饰。
乍一瞧去,清雅中带着几分从容随性。
云菅骤然停下脚步,远远望着谢绥。
走动时挺直如松的肩背,随步履轻晃却分毫不乱的衣袂……他行经之处,将周遭嘈杂压作一片寂静,仿佛连风都识趣地静默下来。
那如神邸般出尘绝艳的青年,就这样缓步而来。
日光在他身后铺开一片浅浅的沉静的蓝。
云菅望着他身上银线绣成的云鹤,望着他藏在领口下锋利的喉结,望着他微微抿起颜色浅淡的唇。
到最后,视线停在了那双似泅着薄雾云蔼的眸子上……
天地就这样笼于一色。
云菅望着他,想起了少时看到的春日青山。
山阴处残雪犹卧,山腰处野樱成雪,风过时簌簌抖落“碎玉”,惊起三两羽鹤。
……
谢绥停了步子。
围观人群似潮水遇礁石般,不自觉地屏息退让。
谢绥看着云菅,目光一如半个时辰前那般温和:“甄小姐。”他神色是亲和的,语气也是亲和的,“又见面了。”
云菅被这清雅声拉回思绪,她收起面对沈从戎的嬉笑怒骂,念头又转到了孟听雨说的天眼司上面。
谢绥……会在那案卷上看到关于她的什么呢?
心中想着事,面上却正色道:“见过谢大人。”
谢绥目光定定,随后颔首,越过她看向屋内。
清冷的目光在沈从戎和文绣莹身上转了一圈,才温声询问道:“何人报皇城司?”
店内小婢小心翼翼探头:“是小人……”
谢绥问:“何事?”
小婢忙看向掌柜,掌柜倒是平静,将前因后果详细道来。
谢绥踏入店铺内,瞥了眼那牡丹纹胭脂,这才看着沈从戎道:“小公爷,掌柜所言可属实?”
沈从戎并不接他的话,反而嘲笑道:“五城兵马司尚在,今日这事还轮不到你皇城司来管吧?莫不是,兵马司并入你皇城司了?”
谢绥并不在意他的挑拨,态度平和:“既是百姓上报皇城司,本官岂能置之不理?”
“所以呢?”
“所以掌柜所言可属实?”
沈从戎又是一声冷笑:“谢大人是在审问我?”
谢绥挑眉:“不然?”
沈从戎:“你有何资格审问我?谢绥,我可不是你们镇狱司的犯人。”
谢绥一只手负于身后,语气无波无澜:“将小公爷抓进去,就是了。”
“你敢?!”
“敢。”
一字落下,跟在谢绥身后的几个司使同时拔刀,肃杀之气瞬间笼罩整个胭脂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