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次又一次装作不知，搪塞了过去。.t?a-k/a`n*s*h?u~.?c′o.m′

久而久之，东方月也未曾再与他提起过这件事。不过在为父母延寿这件事上，她却是要比苏晚天更加积极，许是看出了什么端倪，在苏晚天犹豫之间，她已将延寿的丹药送上了门。

若要再去欺骗父母，哪怕只是梦中，苏晚天也委实难以做到，也就听之任之，由她去了。而在那之后，他独自一人离开了中洲，云游四方，飘然远去，少有音讯。

……

苏晚天没想到自己这一次出行，居然能碰到陈经年。

那是在一个简陋的村子里，简陋的酒馆旁。他漫无目的地坐下，要让小二上一壶酒，视线转动，就看到了坐在另一边的陈经年，衣衫褴褛，一身酒气。

时隔百年，仍能一眼认出。

只是，他身边既没有刀，也没有妖月。

苏晚天走了过去，而陈经年也抬起了头。

他面容憔悴，眼底尽是血丝，整个人灰败地像是酒馆地面上的土。-x~i*a-o¨s?h_u·o?h¨u′n*.\c*o!m?面对昔日的至交，面对他的沉默无言，伸手倒来的酒，陈经年开口说起了他这些年的经历。

就如当初说好的那样，永安镇一别后，陈经年与妖月便踏上了赎罪的道路。为妖月曾犯下的血债赎罪，为她所造成的杀孽偿还，那是段跌宕起伏，哪怕被粗略道来都让人感觉其沉重的故事。

彼时的陈经年不过一个三境修士，妖月也信守了和他的诺言不动手伤人，两人行走江湖，困难远比此前更多。而这些困难也不过只是小小的，不值一提的阻碍。妖月昔日所杀死的远不止凡人，有无数宗门、世家与她有血仇在。

陈经年一边在凡间行走，寻找被妖月所害之人，立起一座座墓碑，一座座坟墓。若是被害者的家属仍在世上，他便会不远万里地上门请罪。另一边，无数的世家门派也听到了妖月重新现世的消息，他一边以三境修士的身份在其中斡旋，打听着昔日的旧情，思量着要如何赔罪，一边带着妖月隐藏行踪，逃离追杀……竟是真让他坚持了数十年。_d.i.n/g.d`i-a_n/s￠h!u.k¨u\.?c.o/m?

苏晚天从一开始就不觉得他能够完成所谓的“赎罪”。

妖月所犯过的杀孽太大，太重，重到了一死不足以告慰世人的程度，但也只有以死谢罪这一条路可走。陈经年是个别扭的人，他放不下礼义廉耻、人间正道，又放不下儿女情长、一己私情，两者都要的结果，就是两者都会离他而去。

而陈经年最后也放弃了昔日幼稚可笑的想法，只不过并非他自己想通了，而是在一次隐藏身份，回去为母亲扫墓的时候，他发觉到的一个真相所致。

当时永安镇附近卷起了风暴，陈经年母亲的坟墓受了波及，露出了小半，他便打算动手将其修葺好，然而甫一上手，他就察觉到了不对

棺椁太轻了，不像是装了人。

他惊惶失措地打开了棺椁，里面没有母亲的尸身。

其中发生了何种挫折，何种苦痛的经历，陈经年没有说出口，但最终，他仍道了真相——自己记忆中的母亲，就是妖月。

他是父母双亡的孤儿，被妖月伪装成人类所收养，拉扯成人。这重伪装瞒过了所有人，自然也包括陈经年。而在他成年游历江湖之后，妖月又以狐妖的身份找了过来，在林中“初见”之后的几日，她其实和后来一样，每晚都前去诱惑他。

妖物没有人类的道德观念和伦理，在妖月看来，这似乎是件理所应当的事情。但也许是她潜意识中也知道这事实对陈经年的冲击，所以从未主动开口说过，直到被陈经年找到，拆穿，她才淡然承认了下来。

陈经年有着健全的，朴素的价值观，妻子妖月手染无数血腥已让他饱受良心的折磨，根本难以理解和接受罪孽深重的妻子再摇身一变成为自己母亲的事实。

他几乎陷入了精神失常的状态，直接与妖月斩断了关系，和她势不两立。

然而感情这种东西向来很难分清，也很难彻底断个干净。陈经年对妖月深重的感情从未有假，做出那样的决定，他心中也经历了不知道多少纠葛，始终难以真正放下。

而妖月对陈经年则堪称溺爱，即使两人走向陌路，成为敌人，她也仍然会以亲近者的身份站在陈经年身边，不计代价，不辞辛劳地为他提供着自己的助力。这种矛盾的发展让陈经年心中更是迷茫，而更让他纠结、难以承受的是，就连这种迷茫，妖月也能开解他一二。

“杀了我吧。”她这么对陈经年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