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折的线条构成了各种各样的图案。他头疼得好像脑子里有个狂暴的胎儿拼命要挣扎出来。他无法可想,只有蹲下来,静候发作过去。这样从一次发作到另一次,好像一个人在踩着踏脚石一步一步过河一样,他一次又一次地忍受着。这种束手无策的忍耐引出他心底一些遥远而又模糊的记忆,却不能使他摆脱无情的痛苦。诺曼不再顾及它了,他用手在头顶上来回磨擦着,光滑的头皮似乎不属于他自己,倒像是在摸刚打过蜡的汽车前盖。
“我是谁?”他向空空的房间发问,“我是谁?我怎么会在这儿?我在干什么?我到底是谁?”
他还没来得及找到任何答案,就已经昏睡过去。疼痛像一个不肯离去的坏小子,伴着他在无梦的深渊中走了一段很长的路,诺曼最终把它甩掉了。他的头歪向枕头一边,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鼻涕流过脸颊,枕头上弄湿了一大片。他开始大声打鼾。
十二个小时之后,星期六早晨四点,诺曼一觉醒来,头痛已经消失了。他觉得精神饱满,精力充沛,正像每次头疼发作过去时的感觉一样。他坐起身,把脚放在地板上,看着窗外阴郁的世界。鸽群站在墙沿上,睡梦中还在互相喁喁细语。他毫不怀疑,新的一天将是大结局的日子,很可能也是他自己结局到来的一天,但这算不了什么。他将再也不会头痛了,永远不会再发了,仅仅知道这一点,就足以让人觉得它是一桩公平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