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悦收回视线,后面有等不及的车子从右侧绕上来,她甩了把方向盘也没来得及避开。
电话打了很多个都没人接,女人嘀咕骂了不少脏话。待到打通了,立即换了哭腔道:“润泽哥哥,有个女人撞了我,现在还赖在车上不走……”
“什么又,我明明是在拓展人脉好吧,额,他将成为我的第一百零八位候选人。”
“这口气,上面有人罩着?”
环岛中间凌空的广告位上,贴着一张巨大的海报,是本市戏剧院下个星期的演出宣传。画面上的女人穿着艳丽繁杂的服装,纤弱匀称的身躯在珠宝的衬托下更显贵气,眉目间是欲拒还迎的风情。正下方是那个女人行云流水的签名——杜月默。
女人冷哼,得意不已:“实话告诉你,我老公的姐夫是镇南市交通局一把手。”
“草!那我该叫你这跑车第几张?”
林熙敏是有骨气的,但只停留在嘴上,上一秒嚷嚷着这工作有失身份,下一刻已经和隔壁的门卫老大爷聊成一团。
杜悦扯了扯嘴角,模仿她的语气:“这就是我始终坚持未婚的终极原因。”
跟人见面时,她总是大言不惭,女人拥有体面稳定的工作最要紧。
吃完饭后,林熙敏毫不客气地将自行车塞进杜悦车后备厢,屁颠上车后还嫌她速度慢了。
可当她被带到一个用配电室临时改造成的巴掌大办公室时,整个人彻底软了。人家给她安排的,是多媒体教室发钥匙的工作。
这时,她便会故作优雅又流露几分矜持,为示礼貌地伸出手:“我在华夏大学任教。”
“妈蛋,没有办证就出来当马路杀手,想学李某某吗?”
女人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没再理会她,掏出手机迅速拨了个号码。
“你老公?”林熙敏一脚踹在椅背上,震得那女人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你他妈三儿哪儿来的老公,臭不要脸的,真当张开腿就是白富美了?”
实际上,林熙敏的话只能信前半句,她确实在华夏大学上班,可惜不是任教。
“你什么时候结婚了?容子矜?”清冷的声音在女人头顶响起。
顿时,女人似是火烧屁股般急了,气急败坏地嚷嚷:“听不懂人话吗,我说这是我老公给我买的!”
那时,杜悦说:“你这个决定会不会太草率了?”
“这什么情况?没上到屈润泽也不至于自残吧?啧啧,我有时候觉得,嫁给高富帅也未必是好事,结婚有风险,同志须谨慎。”
杜悦大致扫了一眼,是一辆粉红色的敞篷跑车,崭新的,连牌照都没上,车上坐着个穿着时尚的女人。
华夏大学,那可是全国排名前十的学府。
她趾高气扬地跑到华夏大学报道,幻想着坐在明晃晃的办公室中惬意地喝茶,偶尔还能调戏都教授般的美男子,人就差没飘上天。
“你哪来这么多话?”杜悦塞块冰激淋蛋糕进嘴:“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有这么个人……”
杜悦抿了抿唇,抓过一片纸巾擦嘴,低敛眉目,将所有情绪掩在黑卷的睫毛下。
见杜悦手腕上的伤口被磨开,担忧道:“悦悦,你没事吧?”
林熙敏见她故作轻松的样子:“你眼瞎啊!存在感那么强的一个人。要我说,她跟林青霞有得一拼,岁月没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青涩,妩媚,底蕴她都有了,走到哪儿都瞩目。”
“又避重就轻!悦悦,你还是很介意的吧?”她嘟囔。
“张开几次腿换来的?”
林熙敏一顿,耸耸肩:“没有然后了。我只是觉得,她应该把更多的时间放在你身上,而不是……”
那女人抓下墨镜,露出一张妆容精致的脸。细细的柳叶眉下嵌着圆亮的眸子,鼻子小巧挺直,嘴唇因惊吓而苍白。她长得并不很美,但五官的组合很特别。
她没好气地拍了拍车门:“我说,有你这么开车的吗?”
听筒里传来沉厚的男声,隐约中带着嚣张和为人出头的自得。
林熙敏白眼一翻:“抢个毛线台词!”
她在历经上百次失败的相亲之后,非但没有气馁,反倒将脸皮练就得厚比城墙。